茶盒

四

劉皓知道他如果想的話，他還是可以繼續留在呼嘯住一陣子，沒有人會說些什麼，但那只會讓隊伍的氣氛更糟。

在他住院期間，唐昊趙禹哲和其他一干隊友是有來探望他的，但那氣氛實在尷尬的厲害，每個人盯著他都是一臉擔心，看得出來他們想安慰又不知該怎麼安慰劉皓，而唐昊的臉色又特別陰沉，就更顯得氣氛詭異了。

同樣的氣氛，劉皓可不想在經歷一次，雖然他有無數的方案讓氣氛緩和下來，他知道要講什麼話露出什麼表情別人就會有什麼反應，就像他之前排擠葉修一樣，他總是知道該做什麼來讓別人產生他想要的想法，但這幾年他不想在這麼做了，他對自己發過誓他不會在做揣摩人心的事了。

而且那樣的氣氛也讓他難受。

於是他也沒再理呆站在那的趙禹哲，直到趙禹哲默默的開始幫他收拾東西，他才稍微說了下什麼東西要拿、什麼東西不要。趙禹哲默默的應了。

收拾完行李後，劉皓便叫趙禹哲回去訓練室繼續練習，但趙禹哲偏不要，於是劉皓只好任他幫自己拖著行李、跟著自己去找呼嘯的經理解約了。經理看著他們兩人沒多說些什麼，只是沉默著把解約書拿了出來，他簽完字，經理向他說了聲保重，問他需不需要幫忙叫個車。

他搖了搖頭，婉拒了。自己在出呼嘯本部時播電話叫了車，趙禹哲一直拖著他的行李陪他在門口等車，在等待期間又怔怔問了他一句：

「副隊，你真不跟其他人告別嗎？」

車從遠方緩緩駛近，他看向趙禹哲，半晌後搖頭，回道：

「不了，好好繼續練習吧。把時間花在我身上太浪費了。」

趙禹哲愣了愣，看向淡笑著的劉皓，幾秒後車停下了，他幫劉皓把行李搬上了車，接著看他上了車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他總覺得，剛剛的劉副隊笑起來特別好看、特別真心誠意，不像以往一樣、跟他們說話只是說些戰隊的公事，其餘的隻字不談。

離開呼嘯後，劉皓便回到他先前還在嘉世時，就在H市買了的房子。

房子在嘉世附近的公寓三樓，當初自己看居然存到了可以買房的錢便興沖沖地買了下來，但也沒怎麼在用，他也幾乎忘了有這棟房子的存在，直到整理行李時發現存摺有這筆不小金錢的交易紀錄在，才想了起來。

他忍著疼痛，慢慢拖動著滑動式的行李箱，搭著電梯來到三樓，把鑰匙插入鎖孔，打開了門。

門一開、便是一股淡淡的灰塵味。

地板上舖著已木屑和塑料混合制成的一片片木片板，客廳放著一床、矮櫃和一組桌椅，左手邊是落地窗，窗外有一個小陽台，右手邊則是廚房，還有一間衛浴，儼然就是個單人居住的格局。

劉皓將行李推到一旁，開始打掃房子。


之後他過了一段頗清靜的日子，雖然憑他的存款在復健期間不做事也沒問題，但他還是忍受不了閒的發荒的日子，就去接了代練的工作。

他不用再每天遵守著規律的作息，訓練、研究對手的視頻，與隊友討論研擬戰術，只需要整天在家刷著榮耀代練，偶爾上網看看國家隊的比賽錄像。或是出去透透氣，去附近的興欣網吧晃晃，在興欣的成員都住進上林苑的現在，他也不怕會撞見熟人尷尬。

他以為自己已經坦然接受了，甚至會想著以前真累現在真清閒，但每當他偶爾練代練練到出神，一不小心提了手速上去時，指節間所傳出的錐心刺骨的疼痛便會提醒了他過去的生活。

以前雖然累，但畢竟是充實的，不像現在這般漫無目標。

劉皓先前在呼嘯時都會固定看國家隊比賽的視頻，跟著每一場勝利由衷雀悅欣喜的笑，他之前在呼嘯時覺得這樣很好，他很好，葉修也很好。他甚至還偷偷的奢望可以再更進步，可以被選上再次跟那人一起奮鬥，就算他還是隊裡的小透明或因為過去被眾人厭惡也沒關係。他這樣小小的企盼著，盡管他過去做的混帳事還是在，沒有因此抹去。

每每因為指節疼痛而停下時，劉皓總會凝視著自己纏繞著繃帶的雙手想，這是不是老天給他的遲到的懲罰？

這樣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、他在一日晚上見到了葉修。

----

劉皓的行李是司機幫他幫忙搬下來的。